记者/吴宇
编辑/刘米
案发现场，倒地的王艾文和城管
事发四年多后，兰州瓜农刺死城管案终于开庭审理。
2018年夏天，甘肃省白银县靖远县王瓜农父子在兰州市北面滩新村社区与城关执法局岩滩中队15名工作人员发生冲突，导致一名工作人员王向军死亡，两名工作人员重伤。王爱文和王爱武兄弟被控故意杀人罪
2023年4月7日上午9时30分，“兰州瓜农刺死城管案”在兰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 被告人王爱武患有精神分裂症，目前处于发病期。 经辨认，他没有出庭受审。 在长达11个小时的庭审中，控辩双方的矛盾主要集中在王艾文是否构成故意杀人罪，以及城管李福文等人7月17日至18日的执法是否属于正常执法。
目前兰州“瓜农刺死城管”案4年后开庭，该案刑事部分已经结束，尚未当庭宣判。
事发当天，王某的货车停在路边
其中一名被告患有精神分裂症
开庭前一天，王军宏从老家靖远县高湾乡赶到兰州。 在这200多公里的行程中，父子俩在一起卖瓜的时候走过了很多次。
高湾乡风沙大，昼夜温差大。 西瓜是该地区的主要经济作物，几乎家家户户都种。 2015年开始，王军红和儿子王爱文、王爱武将在兰州市区卖西瓜。 除去成本，一车西瓜能比村里多挣5000元左右。
2018年7月17日下午，王家父子带着7000多斤西瓜再次来到兰州。 根据公开起诉书和涉案视频，他们当晚在城关区雁北路中广怡景湾小区门口马路边卖瓜。 双方对使用的秤有争议。 期间王爱武殴打执法人员，经民警赶到现场处理后，双方达成和解。
7月18日上午11时许，得知被告人王爱武、王爱文在城关区北面区潭心村2号，李福文带领14名工作人员赶到该处。 双方再次发生冲突。 受害人王向军经抢救无效死亡。 两名球员受重伤。
事发后，王爱文、王爱武被捕。 2019年8月29日，兰州市人民检察院以涉嫌故意杀人罪对其提起公诉。
开庭当天，被告席上的王艾文见到妻子、母亲等亲属后，声音嘶哑，数次擦干眼泪。 弟弟王爱武患有精神分裂症，目前正处于发病期，无法受审。 法院中止审理王爱武案。
在长达11个小时的庭审中，控辩双方的矛盾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一是王爱文是否构成故意杀人罪，他与王爱武是否构成共同犯罪，是否应共同承担刑事责任。对王爱武的行为负责。 责任; 二是城管李福文等7月17日、18日的执法是否属于正常执法。
检方认为，被告人王爱文及其弟王爱武故意杀人一人，重伤两人。 系本案的从犯，依法可以从轻、减轻处罚。 同时，王爱文归案后，不能如实供述所犯罪行，认罪悔罪态度也不好。
在法庭上，控方出示了事发当天和前一天晚上的视频、书证、鉴定意见等证据，并出示了部分物证，包括王爱武殴打王祥军时使用的蓝色地磅、还有王爱文用来攻击王向君的鳞片。 木板。
被告人王爱文对控方的指控和供述的事实提出异议，声称自己无罪。 辩护律师张磊、任兴辉也为自己的清白辩护，辩称被告人王爱文、王爱武当天的行为属于正当防卫。 对于王爱武来说，可能存在防卫过当的问题，但王爱文的行为完全是在遭到城管人员殴打、袭击后的正当防卫。
哥哥是否构成故意杀人罪？
庭审当天，现场播放了一段三分多钟的视频，还原了部分冲突过程。 视频一开始，王艾文紧紧抓住一名城管队员的衣服，几名队员挣开他的手才松手。 ”王爱文问：“你进来就打我。 一身便衣的李福文回道：“让你消失呢呢。”
挣脱束缚后，王艾文试图冲上车，但没有成功。 在拉扯的过程中，他的外套被扯掉了。 与此同时，王爱武突然提着锤子冲向了李福文。 王向军等城管人员围住王爱武。 王爱文上前与王向君打了一架。
铁锤被城管队拿走后，王爱武向车前走去，而王爱文在与多人的扭打中被推倒在地。 当王爱武再次出现在屏幕上时，他持刀刺向王向军等人，而王爱文则挣扎着爬起来追李福文。 王向军倒地后，王艾文上前用木板拍打他的后背。
事发当天11时30分左右，急救人员赶到现场，经抢救无效，被害人王向军死亡。
对于王艾文是否构成故意杀人罪，控辩双方的分歧主要集中在三个方面：王艾文冲到车前的目的、冲突时是否知道王爱武受伤、王艾文开枪后被害人王向军受伤倒地。 打架行为。
检方指出，在冲突中，王爱武用铁锤砸伤城管队员，随后持刀袭击三名受害人，追击刺伤其他城管队员，随后又向王相军连砍十余刀在头上。 袭击其头部和背部，导致被害人王向军死亡，另外两名被害人重伤。 王爱武主观上有剥夺他人生命的故意，应当以杀人罪追究其刑事责任。
当王爱武用铁锤砸打城管队员时，王爱文在知道弟弟有精神病史后，并没有自行阻拦或躲避，发病表现为暴力伤害。 杀别人的目的。 此外，王爱武持刀刺伤王向军和李福文后，王爱文开始追打李福文，并用木板猛击重伤的王向军后背，客观上实施了与王向军伤人、杀害他人的行为。爱屋。
辩护律师表示：根据现场视频中两人的位置来看，他们并没有进行交流。 看到王爱武拿着锤子后，他还伸出手去阻止。 视频中，王爱武持刀伤人时，王爱文仍被按在地上。 随即起身冲到李福文身边，与他厮杀起来。 王爱武持刀伤王向君的情况，他根本就不知道。 攻击后不久的火热反应，根本无法察觉到对方已经受了重伤。
辩护律师还表示，经法医鉴定，王祥军用利器刺破肺部，导致失血性休克合并开放性颅脑损伤死亡。 此外，王向军的尸检照片显示，王艾文抛掷木板的行为并未在其身上造成明显的伤痕，且木板为易碎的旧胶合板，无法造成实质性损伤。 在法庭上，王艾文还称，展示的木板并不是他当时拿着的更薄的胶合板。
王艾文在2018年7月18日被捕后的笔录中称，他准备冲上车，用工具殴打城管。 在法庭上，他否认曾说过这样的话，称当时他是为了避免被城管人员殴打而冲进车内的。
辩护律师对此也提出异议，考虑到王艾文与其父亲三份关键笔录的同步视频没有声音，认为法院并未启动非歧视性调查程序。
王老乡记下的这件事，已经有文字证明了
“这个视频主要是我们打人”
事发地以北的檀儿村，并不是王某父子卖瓜的地方，而是他们租住的地方。 庭审中，辩护律师质疑城管队当天执法的合法性。
7月17日与城管发生冲突后，王家父子有了转移西瓜回老家的打算。 据一位老乡提供的书面证词，7月18日上午，因王家想低价出售剩余的瓜，他到北面潭二村摘瓜。 随后，三辆城管执法车也抵达该村。
城管队携带的执法记录仪拍下了两段视频。 第一个视频显示开场时间是11点29分左右。 图片中，地上有破碎的西瓜，城管队正在没收鳞片。 并肘击他的脖子。 接着，李福文也对王艾文下手了。 随着几个人陷入推搡之中，更多的城管人员围了上来，场面陷入一片混乱。 期间，有城管队员对王爱武拳打脚踢。
这段视频持续了 37 秒，然后身体摄像头被关闭。 随身携带摄像头的队员在笔录中称，冲突开始后，他应另一名队员的要求关闭了随身摄像头，但不知道原因。
另一段视频是城管工作人员用手机拍摄的，时长三分多钟。 视频一开始，王艾文抓着一名城管队员的衣服，几名队员围在他身边想掰断他的手。 之前发生了什么，视频没有显示。 王艾文在法庭上称，在拍摄视频之前，城管曾殴打过他。
再次打开随身摄像头时，显示时间为11:35:07。 这段视频时长20多分钟，记录了事发后北面滩二村门外部分城管队员的情况。 几个人谈到了事件发生时刚刚拍摄的视频。 主要是我们打人了。” “我觉得我们做了点什么，把执法记录仪关掉了。” “五分钟就不行了。” “视频你别给了，回去看看它。”然后他们就讨论了几个人的伤势。
辩护律师质疑，当时城管组可能截取了原本时长超过5分钟的现场视频，隐瞒并销毁了部分证据。 王爱文先被打了，这也是她在视频开头抢城管衣服的原因。 此外，侦查机关没有在第一时间收集到所有在场人员拍摄的视频，也没有调取城管队员微信群的聊天记录，导致证据不足。
2018年8月29日，兰州警方在通报中称，事发当天，李福文等16名城管人员前往北面滩新村进行例行巡查工作。 对于当天城管人员到场的目的，检察官表示，一是为了没收秤，二是因为警方已于次日口头传唤冲突双方到派出所，但王艾文父子没去。 城管人员想请他们来派出所处理前一天晚上的事情。
辩护律师对此提出异议，称兰州市公安局城关分局在事发后通报了警方出动情况，并没有提及他们已要求冲突双方次日前往派出所。 7月18日，城管人员不是例行检查，而是滥用职权，不合法。
现场视频中，当天王家的瓜车停在村里的停车位，没有占道，也没有卖西瓜。 三辆城管车停在瓜车周围。 城管人员立即抓住秤与王艾文发生冲突。
根据城管人员的笔录，李福文当天得知王家父子在北面滩二村后，便召集其他14名队员一同前去。 北面滩村村干部的讯问笔录也证实，一些瓜农夏季获准到村里卖瓜。
事发后的三项心理测试
由于精神状况，王爱武此次没有出庭。 事发后，他的精神问题一直是各方关注的焦点。
在网上发布的一段事件视频中，王爱武用秤将一名城管人员重重摔倒在血泊中两三下。 王军宏说，他最后求王爱武不要打了，王爱武拒绝了。 王爱武的舅舅王小军说，这是不应该发生的事故。 “如果是正常人，就算双方发生矛盾，也不会造成这样的后果，问题是这孩子恰好有精神病，受了刺激。”
兰州市人民检察院认为，王爱武作案时属于精神病人兰州“瓜农刺死城管”案4年后开庭，尚未完全丧失辨认或者控制自己行为的能力，依法可以从轻或者减轻处罚。 起诉书显示，被告人王爱武患有精神分裂症，涉案时和目前病情均未完全缓解，应当认定本案具有限制刑事责任的能力。
王爱武的律师认为，本案他人死亡的后果是在王爱武精神疾病的影响下发生的。 因此，王爱武在刑法上应该是不负刑事责任的精神病人。 具有刑法定罪的可能，依法不应承担刑事责任。
2012年，王爱武因精神错乱被送往医院治疗。 多份病历和住院记录显示，他的父母曾带他去过几家医院。 2015年，王爱武在兰州市第三人民医院被确诊为精神分裂症。 王军红说，小儿子生病后不喜欢与人交流，喜欢自言自语，受到惊吓、暴力或言语攻击时就容易生病。
王小军回忆，事发前两个月内，王爱武实施了两次暴力伤人行为。 有一次，六月份，王爱武用石头砸了骡子的头。 他妈妈对他说了些什么。 王爱武一脚把妈妈踢下电动三轮车，追了上去，后面说了些什么他不记得了。 第二次是打农药的时候，父亲王军红随口骂了王爱武几句。 王爱武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抓住王军红就要打他，但父亲奋力逃脱，没有受伤。
事发后，王爱武接受了三项精神鉴定。
2018年7月，兰州大学第二医院司法精神病鉴定所对王爱武进行了精神鉴定，认定“王爱武事发时和目前均患有精神分裂症，但病情稳定期间，无幻觉、妄想等精神症状，认知功能存在，应具备完全刑事责任能力。 同年11月，兰州市第三人民医院认定，王爱武案发时病情已经好转，应当认定其对本案负有全部刑事责任。
2019年7月，司法鉴定科学研究所出具的鉴定结果为，王爱武涉案时和目前病情并未完全缓解，应当认定本案具有限制刑事责任的能力。
2023年3月兰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出具的刑事裁定书显示，王爱武患有精神分裂症，目前处于发病阶段； 他目前应该被评估为不适合受审。
目前，王爱武仍被关押在看守所。 其代理人告诉深登记者，法院表示，已经在协调安排王爱武的治疗，将根据治疗情况决定是否恢复开庭审理。
